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情之一字,在中国文化中最是扣人心弦。君不见,多少悠扬流动的诗词歌赋,都是生之于情,因情而起。
什么是情?——心的温度。
《世说新语·伤逝》中载,竹林七贤的王戎儿子死了,山简前去探望,看到王戎哀痛得不得了。【微信公号:国学日子】
魏晋盛行的是形而上学,求的是“越名教而任天然”的出尘脱俗,竹林七贤又是那个年代的代表,所以山简劝道:“孩抱中物,何至于此!”
王戎的答复,则是我见过关于情,最打动听的话。他说:“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这句话,深深打动了山简。
它之所以动听、之所以好,是因为讲出了情的三个境地,以及这个年代的丢失之殇。
下等人,不念情义
“最下不及情”,“不及情”便是无情和不念情义。
这句话告知了咱们两件事:无情和不念情义不是有情、厚意之外的另一种存在,而是达不到有情的程度。所以“最下”。
不念情义仍是厚意,与文化程度无关,与读书多少无关,而只反映着人心里的质地。
就像古人那句点破人心、洞穿世态冷暖的话: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南怀瑾说,“报德者寡,报怨者多”。社会上真实能够协助别人,怜惜、不幸别人的,多是贫民。贫民才会怜惜贫民,苦楚中人才会怜惜苦楚的人。”
读书多、有权势的人常识高、才智广,自己思维解说就越多,不愿意做的时分,他会故意加以解说。
学识越高,思维越杂乱,高学识而变成单纯专注的人,那是天下第一等人,由高超而归于普通。
有关人生的满意与失落、荣宠与侮辱之间的感触,古今中外,在官场,在商场,在情场,都如剧场相同,是看得最显着的当地。
就像一首打油诗说的:
世态人情薄似纱——真不差;
自己跌倒自己爬——莫靠拉;
交了许多好朋友——烟酒茶;
一旦有事去找他——不在家。
《昔时贤文》中说:“有酒有肉皆兄弟,祸患何尝见一人“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不正是咱们成年今后,尘俗常态的描写吗?
所以,人贵在不因荣辱而坚持道义。对此,诸葛亮曾有一则名言,能够作为咱们最好的座右铭:
势利之交,难以经远。士之相知,温不增华,寒不改弃,贯四时而不衰,历险夷而益固。
这说的便是君子之交。“君子之交淡如水”,好朋友不是狐朋狗友,不是天天交游,往常很平平。但这并不是冷酷无情;朋友碰到困难,或患病之类的事,他就来了。往常无所谓,或许眼睛看看就算打招呼了,可是有真热心。
说究竟,是要做一个有温度的人。有温度,便是有情,没有其他。
世事冷暖,唯情可化。
中等人,厚意
何为厚意?这个词,恐怕今人现已不懂了。就像有句话说的,这是个“上了床也没有成果的年代”。
真实懂这个词的,是古人。古人的厚意,跳动在活着的每一处。
关于亲情,厚意是表面上离经叛道的竹林七贤的阮籍,在听到母亲逝世的音讯后,仍故作镇定地与人下棋,却在下完之后吐血三升的痛断肝肠。
关于活着,厚意是阮籍在人家绮年玉貌的女儿身后,分明不相识却孤自跑去大哭一场的真诚哀怜;
是在实际的无路可走、苦楚挣扎面前,驾着马车荒野里奔跑,遇到岔路大哭而返的茫然坦荡;
是登上武牢山对着楚汉决战的古战场,孤单叹气“时无英豪、使竖子成名”的深重悲愤。
关于友谊,厚意是竹林七贤的首领嵇康,以一篇《与山巨源断交书》与山涛公开断交后,又在广陵绝唱、大方赴死的终究,将仅有的儿子托付给了山涛的信赖。
是向秀在司马氏的高压下不得不屈服当官,通过嵇康的故居时写下的那篇悲惨的《思旧赋》,其间多少欲说还休的回忆和怀念。【微信公号:国学日子】
关于爱情,厚意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希望:
是“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想念,
是“十年存亡两苍茫,不思量,自难忘”的刻骨,
是“弃捐勿复道,尽力加餐饭”的顾虑,
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沧桑,
是“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六合合,乃敢与君绝”的坚决,
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惋惜……
这种厚意,就像木心那首诗中所说的:“早年的人,多仔细。仔细蛊惑,仔细失身。”是的,厚意,便是仔细;厚意地活着,才是仔细地活着。
一个厚意的人,才像个人。
上等人,忘情
魏晋时曾有过一个热门话题——圣人究竟有情仍是无情?
王戎的“圣人忘情”便是其时一派的观点,认为圣人是离情去欲的。
终究为这个问题盖棺事定的,则是形而上学天才王弼的一句话:“有情而无累。”圣人有情,可是不为情所累。
这五个字道出的,才真实是“忘情”境地的真理。咱们往常人,却要么是不念情义和无情,要么是厚意到自伤,难以自拔。
对忘情境地最诗意的表达,则是庄子的那个经典寓言:“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水干了,鱼儿露出在地上,它们互相吹着湿气、吐着泡沫湿润对方。与其这样辛苦,不如各自回到江河湖海,安闲游、快活生,而互相相忘。
人世多少相濡以沫,世人都认为温暖动听,其实是不得已。学会回身和抽离,并非心中无情,而恰恰是情太深,尝尽了其间味道而总算看透,所以做得到甩手。
怎么才干到达忘情境地?如王弼所说:
圣人茂于人者神明也,同于人者五情也。神明茂故能体冲和以通无,五情同故不能无哀乐以应物。然则圣人之情,应物而无累于物者也。
也如庄子所说:
得者,时也;失者,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
圣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
两位先贤说的是同一点:适应。适应全部的遭受,适应人间的全部。只需心中放下全部的执念,才做得到如此。
这是一种太高的境地,其实也很平实,归结为三个字,不过便是——“不强求”。
全部的心有不甘,全部的自伤伤人,看透了,都是一种强求。所以金庸《书剑恩仇录》里说:情深不寿。
纵然如此,已是可贵。只需真情过,不论成果,已是值得。
忘情的境地或许太高,离咱们太远。但咱们之所以低微,是因为连厚意也失去了。那本是咱们最宝贵的东西,使咱们活得尊贵的底子。
有人说,人能够分为三个阶级:贵族,布衣,流氓。区别这三者的并不是钱和权,而是一种尊贵的精力。
这种精力就像泰戈尔诗中所说:“这国际以痛吻我,我却回报以歌。”
活着历来困难,在经受了日子尖利的切开和粗粝的打磨后,只需有一点光,就反射出眩目的美。不论日子给予人什么,都会昂扬着下巴安然承受,把困苦的日子活出诗意,把不念情义的国际活出厚意。这便是贵族。
古人云:“困难困苦,玉汝于成。”日子的打磨能够让人愈加光芒耀眼,可是玉质仍是石质,却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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