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蓝文明漫笔系列——
骆成骧是清朝仅有一位四川籍状元。
骆成骧，字公啸，生于清同治四年（1865年），内江资中县舒家桥七里沟人，先后就读于锦江书院、尊经书院。他成名后清凉自守，刚直不阿，爱国爱乡，终身钟情于教书育人，为近现代四川的人才培养倾尽汗水，不愧为一代社会良知。
“清漪楼”地望
为什么将军、富豪、名士都喜爱在成都文庙街设置院子呢？这就造成了成都晚清时期的“北李南唐”宗族之说。
汉王朝在成都兴办的校园“石室”即在此地，前史上邻近还有一处“尊经书院”。择校园并且是最陈旧的办学最好的校园为邻居，于己于后代都是最佳挑选。日日倾听那泮池传来的弦歌之声，该是一种什么境地。别的，“府文庙”、“县文庙”都在此街，日日与孔圣人作伴，享用那千年文脉温馨，那更是具有文运利市的夸姣神往了。早些年，府文庙前立有一石碑，上刻“文武百官到此下马”八个大字，威肃庄重。
“府文庙”和“石室”紧挨着，两者后边是挖池塘构成的土山，土山周围是一大片菜地，称“赖家菜地”，一姓赖的老汉搭一草屋在这儿栽种、运营着莲斑白、青菜、莴笋、海椒、茄子等四季蔬菜。旧时成都，城墙内都有许多空隙地能种蔬菜，老成都人都知道这样一句俗话：“皇城坝”菜地的莲斑白又大又白又紧卷，“上莲池下莲池”田头的芋儿又细又软又甜美……
清朝四川专一的状元——骆成骧就筑屋于文庙西街一菜地旁。“骆状元巷”有史以来也一向显得很僻陋，和文庙街的深宅大院构成鲜明对比，显得破旧冷清。
文庙街的名胜古迹也许多。周公礼殿、名宦祠、乡贤祠、范文正公祠、韩忠宪公祠、梓潼宫（祀文昌帝）、九曲池、六公祠、何公墓等等皆是前人祭拜游赏之地，最闻名的是四川提督唐友耕坐落文庙后街的唐家花园。更不用说那人人皆知的“石室”了。
成都有两条以“状元”命名的大街，这两条大街都因住过状元而得名。状元街曾是明朝嘉靖年间新都人杨慎(杨升庵)的府第。状元巷则是骆成骧的居所所在地。文庙西街邻近有一条小巷名“落酱园巷”，许多人还以为从前是卖酱油的当地，前史学者袁庭栋在《成都街巷志》里为之正名，咱们才知道这儿曾是骆状元居住过的当地，老地名叫“骆状元巷”。
民国初年，成都南门文庙西街莲池塘坎巷上，有一座典雅幽静的第宅，其时成都人称“状元府”或“骆第宅”。这其实是一座西蜀风格的院子，院中遍及竹树花草，两三条石板砌铺的曲径从中穿过，几张石桌石凳装点其间，周围还有一个小小的鱼池。院子很一般，但第宅的主人骆成骧却是蜚声南北。他常常在此同诗朋文友们下棋品茗，谈论国是。在接近南城废城墙边，临池修筑了一座高约5丈的两层高楼，这儿是骆成骧读书、起居之处，名曰“清漪楼”。楼外可见碧水微漾的上莲池。骆成骧曾为西湖撰有一副对联，其实何曾不是对自己居所的描写：“穿牖而来夏天清风冬日日，卷帘相见前山明月后山山”。
骆状元声名显赫，来往者多是四川军政显要、文人雅士和前清的遗老遗少，如刘禹九、杨森、刘文辉、尹昌衡、宋芸子、赵熙、颜雍耆、徐子休、吴之英等，正所谓“谈笑有鸿儒，来往无白丁”。
骆成骧
“状元菜”的缘起
骆成骧终身崇文尚武，也特别喜爱美食。他进入川菜要从“资川帮”说起。
“资川派”的构成能够追溯到800多年前的南宋孝宗时期，其时的资中籍宰相赵雄是个全国出名的美食家，孝宗皇帝戏封他为“饮食菩萨”。他晚年回到家园掌管州政，将京都杭州的烹饪技艺也带回了家园。中国菜的特征是北味偏咸，南味偏甜，川味偏辣，粤味偏腥。赵雄将苏杭风味与巴蜀风味有机地融为一体，构成了川、苏合璧的“资州菜”，首要在四川的内江、资阳、简阳各地盛行，总称“资川帮”，或“川南河帮”。
迄至清末民初，资中的饮食文明在传统的基础上又有开展立异，其关键人物便是赴过琼林宴的骆成骧和居住资州的清宫御厨宦官王龛师。在他俩的影响下，“资川帮”派生出一批川味与京味（北京）天然交融，南人与北人皆称可口的菜肴，如冬菜咸烧白、冬菜烂肉、红烧江团等。骆成骧与王龛师还在资中的冬尖（冬笋的嫩尖）、蜜饯、冰糖三大特产上大做文章，把红萝卜、辣椒、冬瓜、樱桃、柑橘等全部菜蔬都制成了口味奇佳的蜜饯并组合成宴席中的冷盘，或用作甜味菜中的辅料，使之独具匠心。在骆、王二人的影响之下，资中的小吃五光十色，很有特征，闻名的有五香牛肉干、牛肉粉、宽心面、苏锅魁、陈泡粑等30多种。
骆成骧尽管是个穷状元，但十分推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和“物无定味，适口者珍”等古训，特别痴迷烹饪之术。他任京师大书院“提调”时，遍访各省设在京城的会馆，向各地厨师讨教。传闻广西会馆有位杨姓厨师烹制狗肉神韵悠长，他便上门讨教。杨师傅开了状元一个打趣：“你们读书人傲气，给你们五斗米都不愿折腰。你如能向我三折腰，我就教你！”骆成骧立刻必恭必敬地鞠了三个躬，总算学到了烹狗之法，为此还写了一副对联送给杨师傅：“沛县雄风樊哙刃，扬州笔墨板桥诗。”
资中冬尖系用资中特有的枇杷叶青菜(又名冬菜)腌制窖储发酵而成，早在清代道光年间即已著名全国，远销北京、上海等地，现在已成为“地舆标志维护产品”。冬菜梢尖的下节菜叫“二筒子”，可切成薄片，腌制成“菜皮子”，合上调料，也是滋味绝佳的小食品。资中冬尖香气浓郁，有人发现，如果在旅行袋里放了两包搭车，在秦岭以南还不显着，一旦出了秦岭，立刻就会芳香四溢……骆成骧回乡为母亲居丧期满后，从家园带了一担冬尖回京师，分赠同僚诸友，人们食后交口赞誉。大学士孙家鼐还题诗写道：“枇杷青菜取其尖，巧制精腌有秘传。调味佐餐冠厨膳，资州冬尖不虚传！”李莲英传闻后，专门到京师大书院向骆索要。骆成骧把剩余的冬尖都给了李莲英，但提出一个恳求，要到御膳房学满汉全席的制造方法。御膳房可不是随意什么人都能进的，但朝中有人好就事，李莲英打了个招待，这个天子门生居然真的穿戴清宫御膳房专用服装混了进去。
骆成骧还依据家园盛产蔗糖的特征，辅导厨师制造出了夹沙肉，冰糖银耳、糯米甜烧白、糯米樱桃肉等一系列甜味菜。
民国后，骆成骧居住成都，为成都“五老七贤”之首，那些老夫子们常常聚在一同雅聚，都是由状元公充任掌厨调羹的大厨。他还将自己的烹饪之术总结为8个字，即“南菜川味，北菜川烹”。
骆成骧的第宅菜里，没有山珍海味，更没有熊掌豹胎，而标举适口怡情、新异典雅为首要特征，所用食材，都是一般的肉禽，很受那些吃惯高级菜的达官高贵、绅耆名人的欣赏。文学家、尊经书院师哥吴之英称誉说：“老弟做文章是状元，做菜也是状元！”后来，成都一些第宅遂把骆府家宴菜品称为“状元菜”。
“状元菜”中最有名的一道菜，是“资中鲢鱼（鲶鱼）”。鲶鱼是一种淡水鱼，四川人称之“胡子鱼”或“鲢巴郎”，它味鲜且嫩，全身只要一根主骨，别无小刺。红烧鲶鱼现在是名菜，其迅速传播的名声，与骆状元有关。
资州城郊恰是沱江，那里住着一对黄姓夫妻。夫善捕鱼，妻善烹调。他们把鲜鱼放入一些香草及花椒、辣椒、资州冬尖熬制的汤锅中煮食。骆成骧考中状元之后回乡探亲，路途遥远偶感风寒、不思饮食。一日，乡党邀他到沱江之滨郊游，路过黄姓夫妻居处，突闻香气扑鼻。骆状元循香而入，见夫妻正在食用汤锅中煮食的鲜鱼。骆状元应邀品味后顿觉神清气爽、胃口大开。听说，骆状元连食汤锅美几天后，身体逐步恢复。后来骆状元返京履职，引荐夫妻至京城任其厨师。夫妻到京城后一年，思乡心切，告辞回乡。骆状元感其诚实本份，赠其旅费资费嘱其开食馆为业。黄姓夫妻回乡后在资州马房街板板楼运营“黄记汤锅”，每至正午和下午，汤锅鲜香四溢，满街飘香，门客盈门。骆状元与南溪书法咱们包弼臣是老朋友，包弼臣到资州担任学正，品味鲶鱼汤锅后赞其美味漫长，亲笔题赠“香邻居”，后刻成木牌挂于铺前……
作者明月在《龙门阵》2008年11期上刊文记载说：资中鲢鱼之所以广受追捧，在于精妙的烹饪技法。材料记载其制造关键有二点：一是配料。辣椒选用资中龙江镇的羊马河海椒，再配以花椒、老姜、嫩姜、干姜、泡姜，经过精心制造，将各种椒、姜之味发挥到极致。二是火候。在盛火下，鲢鱼的肉质先“绵”后“嫩”，最终是“煵”。“资中鲢鱼”吃起来麻、辣、烫、鲜、嫩，南方人曰爽口，北方人呼过瘾，连外国人都称道不已。
骆成骧50岁今后，饮食风格逐步趋于清淡。想方设法研发出了一种既有蒸菜风味，又有炖菜特征的菜品，这便是“清炖粉蒸肉”。其做法是：将粉蒸肉装碗后塞进猪肚中缝好，连同一只母鸡一同放进高脚砂罐，罐口用黄泥密封，然后放在木炭炉上煨炖一夜。第二天翻开罐盖，鸡汤的美味、猪肚和蒸肉的香味扑面而来，满屋生香。再从罐中取出猪肚，用刀划开，取出粉蒸肉。此刻的粉蒸肉，肉片上翻滚着赤色的油珠，片片通明而成形，既有蒸菜（火巴）软酥糯、进口化渣的风味，又有炖鸡的香味和猪肚的美味，其味之美难以形容。
此菜尽管用料寻常，但因构思别致，大有点铁成金的作用。此品菜经老成都的饭馆从头开掘推出后，当即遭到广阔顾客的热捧。
听说有一次，重庆某五星级宾馆新的中餐厅完工，宾馆老总携厨师长专程来成都第宅菜交流学习。该厨师长在重庆小有名气，在第宅菜观摩时，从汤煲中挑起包有蒸肉的猪肚一看，说了一句：“不过如此！”回渝后，一次严重宴席，该厨师长也开了“清炖粉蒸肉”这品菜，只不过姓名改成了“汤中蒸肉”。菜端上桌后，来宾们个个引颈抬头，期望呈现奇观。谁知划开猪肚，挟出粉蒸肉碗时，里边竟是黄黑黄黑有如小儿粪便的东西。来宾们大失人望。过后，重庆老总专程来成都向第宅菜董事长讨教。董事长说，此菜在缝制密封、低温煨炖上均大有文章。只知皮裘，未得真经，怎能不败？至今这品“清炖粉蒸肉”仍是成都第宅菜的主打菜，1999年还被评为国家级名菜。
听说有朋友对骆状元热心烹调不以为然：“你是孔孟之徒，孟子最厌烦厨师，说是‘正人远庖一厨’。你怎能去充任庖厨呢？”骆状元正色答复：“你是只知其二，不知其一。孟子固然是圣人，但他是亚圣，孔子是至圣。咱们还有个更早的圣人是商汤的相国伊尹，他的治国之道便是‘治大国若烹小鲜’。伊、孟二人皆是圣贤，吾从伊！”
……
1926年，其时任西康屯垦使的四川军阀刘成勋，独出机杼，举办文官考试，礼聘骆成骧为主考官，派人将他由成都迎至雅安。考试完毕，骆成骧畅游蒙山之后回来成都，不久就病逝。“穷状元”奔波成疾，加上日子贫苦，他病逝于成都文庙西街“清漪楼”居所，时年61岁。因为他的终身过分清寒，最终是靠当地人士赞助，其子骆凤嶙才扶柩归葬故乡。其时是夏日，棺木需赶快送回客籍。棺木一早从文庙西街动身，沿途祭拜大众不绝如缕，天黑了才走到牛市口。桐城方旭挽联云：“提学一官同，我闻三晋云山，人思教泽歌芹泮；状元千古绝，留得半塘秋水，楼对清漪似桂湖。”骆状元留给前史的财富，值得咱们殷切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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